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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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2
仲清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羅珂走在長長的樓梯間，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但他總能看到隱藏在暗處的各種怪物, 有的攀爬在窗戶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有的在墻壁間游走, 時不時發出怪異的響動，仲清霄走得憂心忡忡, 小珂卻很放松。
他聽見小珂在跟他講述上學時候的趣事, 但他太過害怕那些怪物的到來了, 完全沒有認真聽，都不知道小珂究竟說了些什麽。
直至他們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圓形深洞, 仲清霄正要出口提醒, 卻看見羅珂直接踏了上去, 一下子跌入深淵之中消失不見了。
“小珂！”仲清霄猛然驚醒, 因為停電的關系, 房間裏太過漆黑了，所以他在睡前拉開了窗簾，月光從窗外透過, 照在那半空出來的床鋪上，空空如也。
小珂真的不見了！仲清霄即刻翻身起床出門找人。
他有種直覺, 那就是小珂一定在樓下, 雖然他並不清楚小珂具體是在哪一層樓，但總覺得下樓就一定能夠找到。
然後仲清霄就在17層看到一個背對著他站立的小妹妹, 紮著三個小揪揪。
這一瞬間, 仲清霄其實已經斷定這個女孩子一定不是人了, 他放慢了腳步，握緊了刀, 滿眼防備，然而下一瞬小女孩聽到他的動靜轉過了身，皮膚雪白、臉色紅潤，無論哪裏都很正常，與人類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哥哥，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幫幫我嗎？”女孩望著他開口。
仲清霄十分遲疑，他總覺得這個女孩子根本不像是正常人類小孩的樣子，她看上去已經有五六歲了，難道還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麽事嗎？她家裏的大人難道就這樣放任她跑出來都不管她嗎？
他本來想置之不理然後借身走過的，但是走了幾步後良心又開始作祟，而且如果是怪物之類詭異的東西的話，應該一早就攻擊他了吧？如果到現在都沒事，那是不是就是正常人類的意思？
真的嗎？這麽低的概率，他在深更半夜遇到了一個正常的人類小孩？
“小妹妹，你……住哪戶？”仲清霄開口。
小女孩瞬間咧出一個笑容，“哥哥，我是B棟的，住在17樓，可是不管怎麽敲門爸爸媽媽都不給我開門，你能幫幫我嗎？”
她一邊問，一邊緩緩走近仲清霄，隱藏在嘴唇後面的牙齒逐漸變得無比鋒利，宛如絞肉機似的瘋狂運轉著。
人類……食物……肉質……上等的肉質啊，離得這麽遠，她都能聞見這個男人身上的香味了。
“好吧，我幫你問問。”仲清霄應答，他反覆觀察過了，實在是覺得眼前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麽異樣，而且17層B棟的話……當初的幹屍怪物就是被他引到了B棟那邊，她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出什麽事了？不會是被他害死了吧……
不祥的預感在仲清霄心頭縈繞著，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小女孩的家人應該是出了意外，否則即便知道外面有很多怪物，父母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呢？
他伸手去牽小女孩的手。
越來越近……來越近……近了……能吃了……
小女孩嘴裏正要發出沙啞得意的獰笑，在瞥到樓梯拐角某個身影時驟然幹咳了一下然後甜笑了一聲。
“你好呀，漂亮姐姐。”
仲清霄一楞，回過頭，看見羅珂正帶著卷毛站在17樓的樓梯口，她一手抓著扶梯，神情看上去陰沈無比。
“小珂！”仲清霄驚喜之餘，心頭慍怒又起，“你怎麽又出來亂跑？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羅珂擡眸，這個溫和可親的人類男性連自己剛剛差點被吃掉都不知道，漂亮的眼瞳裏滿滿裝著的都是對她的擔憂啊……
謊言已經不用提前準備，她流暢地開口：“卷毛很想出去，一直支支吾吾地叫，我看它實在憋得很急怕出什麽問題，又不想吵醒你們。”
說著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把瑞士軍刀，“看，我有帶武器的。”
這種武器有什麽用啊……仲清霄嘆氣，他聽完羅珂的陳述之後又一點也怪不起女友了。小珂就是這樣，平常看著總是很冷淡的樣子，實際上心靈比任何人都要柔軟，她嘴上什麽都不說，平時對卷毛似乎也非常冷淡，卻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帶卷毛出來走走。
仲清霄覺得她有點本末倒置了，卷毛並不是非要出來不可的，難道因為女友出身孤兒院的緣故，所以格外在意所有人的情緒，包括狗狗嗎？
他又想起自己剛剛發現怪物的時候，被嚇得魂不守舍，女友卻一邊親他一邊安慰他，雖然方式方法一直有點奇怪，但小珂其實很細心細膩的。
仲清霄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小珂沒有事就好了，他語氣瞬間柔和下來，聽起來已經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了，傳到羅珂耳朵裏，甚至覺得仲清霄在撒嬌。
“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說了不要一個人出去亂跑嗎？你也已經答應了的，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羅珂點點頭，看來普通的精神力控制對仲清霄不太有用啊，果然應對他要比常人更強一些的力量才行嗎？
她的目光越過仲清霄，冰冷而駭人的氣息直接投向仲清霄身後那個正欲溜之大吉的小女孩，羅珂開口：“出現了新的同類啊。”
仲清霄楞了楞，才看向身後的女孩子，小女孩看上去仍舊天真無比，雖然說自己走丟了但是好像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因為羅珂嗎？很喜歡羅珂嗎？她們認識？仲清霄有些不明所以。
“她說自己走丟了，住在17樓B棟的女孩子。”仲清霄解釋。
羅珂走向她，不動聲色將仲清霄擋在了自己身後，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小女孩。
清澈的眼神，帶著溫度的皮膚，與正常的人類別無二致，真沒想到她遇到的第一個高級怪物居然是由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分化出來的，真是不可思議啊。
羅珂：“走丟了嗎？小姑娘。”
「分化時間。」
小女孩看著她眨了下眼：“昨晚起就找不到家了。”
「昨晚。」
“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羅珂瞇眼。
「像你這種怪物，也要通過吃人來果腹啊，果然你還是垃圾吧？」
小女孩舔了下嘴角，“還好遇到大哥哥啦。”
「人類的味道很美味啊，尤其是你身後那個。」
“要我帶你回家嗎？”羅珂詢問。
「你應該清楚這裏是我的領地，他也是屬於我的。」
仲清霄聞言有些意外，女友向來很排斥帶外人回家，沒想到這次竟然主動提出了，是因為對方是小孩子嗎？
小女孩雀躍起來：“真的嗎漂亮姐姐？可是爸爸媽媽怎麽辦呢？”
「家裏人都被我吃光光了哦，你們家還有多餘的口糧嗎？」
羅珂彎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看似溫柔親切的舉動，力道大得卻像要穿透小女孩的身體一般，在仲清霄看不到的地方，小女孩疼得齜牙咧嘴。
“反正你都出來這麽久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的。”羅珂輕輕，“而且我家有小狗哦。”
「我們家的狗剛好沒什麽餘糧了，小崽子。」
話音一落，羅珂二話不說拽住小女孩的手提著就往樓上走，仲清霄松了口氣，他其t實剛剛一直在想該怎麽跟小女孩解釋或許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出事了這件事，應該是家裏被怪物闖入了吧？她剛好錯過了殘忍的一幕嗎？
不管怎麽說，把她暫時帶回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現在還是深夜，放她一個人在外面肯定是不安全的，而且暫時收留一個小孩子也消耗不了多少糧食。
卷毛跟在身後，黑溜溜的眼睛一直鎖定在這個新出現的生物身上，總覺得不是什麽善類啊，不過也就一般吧，兩個手罷了，還能厲害到哪兒去？汪汪。
“啊姐姐姐姐！我突然想起來我家在哪裏了！”小女孩用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掙紮著從羅珂手中逃脫，跑得飛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仲清霄都沒反應過來，現在小孩子都跑這麽快的嗎？
他擔憂地望了過去：“她這樣跑掉會出事的吧？”
“你在擔心其他人嗎？”羅珂幽然出聲，仲清霄回過頭，正對上羅珂漆黑沈沈的雙目。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靠了過來，離得非常近，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唇脂換了很清新的桃子香味，粉嫩嫩的明明是很溫柔的顏色。
可仲清霄就是從脊背竄上來一股寒意，他不由自主在羅珂的靠近下將後背貼上了墻，然後看著羅珂一點點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將他們倆之間的距離拉近得密不可分。
羅珂伸手，十分親昵地用指尖蹭了蹭仲清霄的臉，聲音空靈輕柔：“不回答嗎？”
仲清霄下意識吞咽著。
眼前的分明是自己認識了三個多月的女友，而且他們已經同居有一段時間了，理論上說羅珂已經算是很熟悉的人了，然而此時此刻的仲清霄心頭就是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他看著羅珂，總覺得她格外陌生，還格外滲人。
這種滲人的感覺讓仲清霄一下子夢回到之前某次，也是在樓梯間他去找小珂的時候，他聽見了一聲詭異的慘叫，羅珂跟他解釋那是白蘭的聲音。
可這兩天的接觸下來，仲清霄總覺得白蘭不像是那種會跟人抱怨減肥然後尖叫的女孩子，而且因為那聲尖叫有些恐怖，仲清霄一直記得，他覺得——不像是白蘭的聲音。
“小珂，我只是例行詢問了她幾句。”仲清霄解釋著，他預感女友好像有點不大高興。
可剛剛女友自己分明也很熱情地問了那個孩子。
“當然，當然。”羅珂點頭，“仲清霄，你永遠都很好心。”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在她的精神力控制下醒來呢？他現在看上去很平平無奇啊，難道之後會威脅到她嗎？
要不要殺掉呢？還是……得到之後再殺掉嗎？
她並不是像最開始用於寄生的這種低級怪物，此刻出現的怪物就算再高級也無法越過她去，羅珂並不覺得自己應該用怪物這種詞來形容，她無所不能，明明就是形態不同的神。
飼養人類對羅珂來說根本沒有什麽難度，但是要溫養一株花朵，總是要耗費一些心力的，她不想自己最後選中的新娘成為對付自己的利刃。
仲清霄，你究竟為什麽會前後兩次脫離我的掌控呢？羅珂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小妻子有點害怕了，也許她有些太兇了，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而且又不是仲清霄主動上去搭的話……可羅珂還是看到了，仲清霄主動伸了手想要去觸碰。
他竟然妄想觸碰除她以外的人。
他的無知和脫離，讓羅珂變得有些生氣。
不過，淩晨兩點鐘，她再生氣也應該讓她的小妻子回去睡覺，而不是站在這個陰森森的樓梯間。
仲清霄聽著她的話，有些疑惑，小珂的反應，似乎有點像是——吃醋？她好像是在為他跟一個小女孩說了話而吃醋。
沒有的事。
羅珂立馬想辯解些什麽，她親了一下仲清霄的臉頰，瞬間收起了自己令人生畏的眼神，聲音也恢覆了正常的音色：“以後你不要一個人跑出來找我，我自己會回家的，好嗎？”
仲清霄在無形之中松了口氣，比起很多傾斜向另外一種可能的未知，仲清霄更願意相信當下原有的樣貌——小珂就是他普通的女友，他們在嘗試著戀愛，並且打算結婚，雙方的長輩都是很好的人。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
仲清霄完全忘了剛剛自己還讓羅珂承諾不要一個人出去，現在他卻在羅珂的帶跑下開始解釋：“我夢見你出事了，醒來發現你不在，我嚇了一跳。”
羅珂的雙目瞬間圓睜，夢見她了？夢見她了嗎？是因為她才脫離了掌控，才這樣跑出來找她的嗎？
這麽在意她啊……真的嗎？
她剛剛降到冰點的情緒又在此刻緩緩升溫，她輕輕牽起仲清霄的手帶著他返回家中，轉眼又成了無害的模樣。
仲清霄下意識看向卷毛，他還是有點在意剛剛的問題，按理說動物對主人的氣息應該十分敏銳，可是卷毛沒有一點異樣，女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在看什麽？”羅珂出聲。
仲清霄噎了一下，回答道：“卷毛最近很乖，居然會自己使用馬桶了。”
“嗯。”羅珂點點頭，“我教它這樣的。”
“是嗎？”仲清霄有些驚喜，沒想到女友還有這方面的技能，果然她和卷毛私下裏相處得很好吧？卷毛只是表面上不太親小珂而已。
羅珂就是羅珂，他好像因為怪物的事，有點太過疑神疑鬼了。
看著他露出高興的模樣，羅珂繼續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比這個更加值得高興。”
“什麽？”仲清霄問。
“我在13樓發現了一批新的幸存者，大概有十幾名。”羅珂瞇了瞇眼，如願看到仲清霄愕然的模樣。
·
等再次聯系到這棟樓剩下的十幾名住戶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這次由白蘭和仲叔平出動尋找聯絡，卷毛跟隨，行程很順利，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所有人都集結在了18樓。
仲清霄和羅美華在廚房準備一家人的午飯，羅珂過來巡視，她打量著這些精神面貌不一的幸存者們，年齡最高的是一名女性，66歲，看上去是個十分幹練的老太婆，身上穿著淺灰色的中山裝，頭發紮得很緊實。
從她的身板和眼神可以判斷，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當兵的，她年紀最大不假，也是這些人中最冷靜沈著的一個。
年齡最小的是一個七歲的男童，臉臟兮兮的，眼神空洞並不說話。
有個女人發現羅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解釋了一句：“他的爺爺和奶奶剛在怪物口中喪生。”
羅珂註意到此刻跟她搭話的這個中年女人，就是昨晚向她解釋瘦長怪物只能聽見人聲的那位，38歲，短發，身材微胖，燙著波浪小卷。
被怪物吃掉了？羅珂詢問男童：“你家出現的是什麽怪物？”
男童面色一白，嘴唇輕輕顫抖起來，始終沒有開口。
有個45歲的中年大叔開口：“不是都說了他家裏人剛死，你能不能有點同理心？”
“想找死嗎？”羅珂冷冷一眼橫了過去，她氣壓驟冷，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說話的男人，嚇得那個男人頓時閉了嘴。
“擺清你們的位置。”羅珂說話前，下意識望了眼家門的方向，房門禁閉，仲清霄在廚房，聽不到這邊的動靜，很好。
“18樓是我的地盤，你們既然想要尋求庇護就要隨時準備好搖尾乞憐啊，接下來我問什麽你們就要回答什麽，否則就全都滾。”羅珂口吻冰涼地說著話。
她依舊穿著裙子，櫻粉色的連衣短裙將她整個人襯得像一朵嬌艷欲滴的花苞，可是整個人的氣場卻難以將她與弱勢兩個字相提並論，她站在那裏，別人就只有乖乖聽她話的份。
“我……是、是、是我爸爸。”男孩哽咽著回答了一句，“已經被六耳怪物殺掉了，那個六耳怪物很厲害，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只有四個耳朵。”
羅珂意外，這個進化速度有些驚人，怪物才剛剛開始出現，也就是說它在一天之內進化出了兩只耳朵，第二天又進化出了兩只手？
真有趣啊，怪物們。
“現在起，把你們見到的怪物，以及死亡人數，都告訴我，開始。”羅珂道。
一共十六人，他們互t相對望幾眼，在確定了羅珂的意圖後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聲音嘈雜紛亂，但羅珂都能一一收集到。
“一只蜘蛛怪物，看見了很多次，但是一直在外面爬好像從不進來，我是獨居。”
“鄰居一家全死了，我親眼所見……但我沒有看到別的怪物。”
“嗚嗚嗚，我想要媽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怪物出現的時間連一個星期都沒有達到，許多人的情緒已經出現了崩潰，或許是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有了一個發洩口，許多人嚎啕大哭起來，許多人則是滿臉恐懼。
羅珂一一聆聽過，沒有搜集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畢竟這場屬於人類的浩劫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路要走。
一片頹靡的盛況中，門突然打開，眾人紛紛往這聲音的源頭望去，只看見一個十分漂亮精致的男人正站在門口，門牌號是1801。
即便只有三五天的時間，這些幸存者也顯得十分狼狽，有的人甚至好幾天都沒有洗過澡了，可這個男人卻從頭幹凈到腳，連頭發絲都透著精致，簡直和他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一樣。
“小珂，能回來一下嗎？”仲清霄喚了一聲。
他目光噙著些擔憂，仲清霄並不是只會付出善心的無知之人，他很清楚末世對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麽，即便人類能夠在怪物的圍攻下存活下來，但是如果生活物資不夠的話，人類自己也會自相殘殺。
這是必定的。
家裏現在的囤貨是有不少，但他不知道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多久，仲清霄暫時不想暴露家裏的情況，自然也不會堂而皇之叫羅珂回家吃飯。
羅珂應了一聲，目光卻一動不動地打量著這些人，他們看向仲清霄的眼神有些很平靜，有些帶著不善。
抱團是人類的本能，但嫉妒也是。
不過，無所謂，隨他們嫉妒好了，她才是這棟樓的掌控者，區區十六個人，就算全部殺光，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羅珂轉身，一步步往家裏走，她今天穿了雙半指高的漆皮小高跟，背影漂亮得格外動人，無數雙眼睛放在她身上。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怎麽了嗎？”羅珂問。
“是要吃飯了。”仲清霄聲音很輕地告訴她。
他今天穿了件秋葉黃的格子襯衫，整個人看上去日常又溫柔，居家的模樣總是讓羅珂觸手發脹，而且……她在門口就聞到今天有她愛吃的牛排了。
“仲清霄，我真喜歡你。”羅珂止不住興奮地往他懷裏撲，順便再聞一聞他身上的氣味，熟悉的身體乳味道透著淡淡的馨香，對怪物來說還是很濃郁。
“小珂……”仲清霄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把將女友抱進了屋裏，隨後關上了房門。
幾雙惡狼似的眼睛盯著1801。
“餵，你們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吧？現成的倉庫就在眼前啊，不心動嗎？”
大部分人還存留著理智，道：“那是人家家，你要闖進去嗎？這犯法你知道嗎？”
這幾個刺頭穿一條褲子，對別人態度很差，看不慣他們的大有人在，只是迫於怪物的壓制，沒人站出來與他們對抗，最近他們新收了個小弟，原先的三人組變成了四人。
“犯法？哈哈哈哈哈。”有個平頭男聞言笑了起來，“那又怎麽樣呢？你們要報警嗎？嗯？”
通訊已經完全斷了，恐怖的怪物還在繼續游蕩，有人不吱聲了，有人則面無表情不去理會。
這四個人中，有三個隨身攜帶著刀，另一個則拿著一根質地很硬的鋼管，上面還帶著鐵銹。
沒人想無緣無故招惹他們，這些普通的居民基本上沒有什麽能夠防身的武器，而且也沒有打人的經驗，很容易被欺負。
“還不如有怪物的時候安生啊……”有人看著這四人聚在一起低聲交流著什麽，預感不妙地喃喃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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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清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羅珂走在長長的樓梯間，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但他總能看到隱藏在暗處的各種怪物, 有的攀爬在窗戶上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有的在墻壁間游走, 時不時發出怪異的響動，仲清霄走得憂心忡忡, 小珂卻很放松。
他聽見小珂在跟他講述上學時候的趣事, 但他太過害怕那些怪物的到來了, 完全沒有認真聽，都不知道小珂究竟說了些什麽。
直至他們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圓形深洞, 仲清霄正要出口提醒, 卻看見羅珂直接踏了上去, 一下子跌入深淵之中消失不見了。
“小珂！”仲清霄猛然驚醒, 因為停電的關系, 房間裏太過漆黑了，所以他在睡前拉開了窗簾，月光從窗外透過, 照在那半空出來的床鋪上，空空如也。
小珂真的不見了！仲清霄即刻翻身起床出門找人。
他有種直覺, 那就是小珂一定在樓下, 雖然他並不清楚小珂具體是在哪一層樓，但總覺得下樓就一定能夠找到。
然後仲清霄就在17層看到一個背對著他站立的小妹妹, 紮著三個小揪揪。
這一瞬間, 仲清霄其實已經斷定這個女孩子一定不是人了, 他放慢了腳步，握緊了刀, 滿眼防備，然而下一瞬小女孩聽到他的動靜轉過了身，皮膚雪白、臉色紅潤，無論哪裏都很正常，與人類根本沒有什麽區別。
“哥哥，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幫幫我嗎？”女孩望著他開口。
仲清霄十分遲疑，他總覺得這個女孩子根本不像是正常人類小孩的樣子，她看上去已經有五六歲了，難道還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麽事嗎？她家裏的大人難道就這樣放任她跑出來都不管她嗎？
他本來想置之不理然後借身走過的，但是走了幾步後良心又開始作祟，而且如果是怪物之類詭異的東西的話，應該一早就攻擊他了吧？如果到現在都沒事，那是不是就是正常人類的意思？
真的嗎？這麽低的概率，他在深更半夜遇到了一個正常的人類小孩？
“小妹妹，你……住哪戶？”仲清霄開口。
小女孩瞬間咧出一個笑容，“哥哥，我是B棟的，住在17樓，可是不管怎麽敲門爸爸媽媽都不給我開門，你能幫幫我嗎？”
她一邊問，一邊緩緩走近仲清霄，隱藏在嘴唇後面的牙齒逐漸變得無比鋒利，宛如絞肉機似的瘋狂運轉著。
人類……食物……肉質……上等的肉質啊，離得這麽遠，她都能聞見這個男人身上的香味了。
“好吧，我幫你問問。”仲清霄應答，他反覆觀察過了，實在是覺得眼前的女孩子並沒有什麽異樣，而且17層B棟的話……當初的幹屍怪物就是被他引到了B棟那邊，她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出什麽事了？不會是被他害死了吧……
不祥的預感在仲清霄心頭縈繞著，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小女孩的家人應該是出了意外，否則即便知道外面有很多怪物，父母怎麽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呢？
他伸手去牽小女孩的手。
越來越近……來越近……近了……能吃了……
小女孩嘴裏正要發出沙啞得意的獰笑，在瞥到樓梯拐角某個身影時驟然幹咳了一下然後甜笑了一聲。
“你好呀，漂亮姐姐。”
仲清霄一楞，回過頭，看見羅珂正帶著卷毛站在17樓的樓梯口，她一手抓著扶梯，神情看上去陰沈無比。
“小珂！”仲清霄驚喜之餘，心頭慍怒又起，“你怎麽又出來亂跑？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羅珂擡眸，這個溫和可親的人類男性連自己剛剛差點被吃掉都不知道，漂亮的眼瞳裏滿滿裝著的都是對她的擔憂啊……
謊言已經不用提前準備，她流暢地開口：“卷毛很想出去，一直支支吾吾地叫，我看它實在憋得很急怕出什麽問題，又不想吵醒你們。”
說著她從口袋裏拿出一把瑞士軍刀，“看，我有帶武器的。”
這種武器有什麽用啊……仲清霄嘆氣，他聽完羅珂的陳述之後又一點也怪不起女友了。小珂就是這樣，平常看著總是很冷淡的樣子，實際上心靈比任何人都要柔軟，她嘴上什麽都不說，平時對卷毛似乎也非常冷淡，卻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帶卷毛出來走走。
仲清霄覺得她有點本末倒置了，卷毛並不是非要出來不可的，難道因為女友出身孤兒院的緣故，所以格外在意所有人的情緒，包括狗狗嗎？
他又想起自己剛剛發現怪物的時候，被嚇得魂不守舍，女友卻一邊親他一邊安慰他，雖然方式方法一直有點奇怪，但小珂其實很細心細膩的。
仲清霄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小珂沒有事就好了，他語氣瞬間柔和下來，聽起來已經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了，傳到羅珂耳朵裏，甚至覺得仲清霄在撒嬌。
“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說了不要一個人出去亂跑嗎？你也已經答應了的，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嗎？”
羅珂點點頭，看來普通的精神力控制對仲清霄不太有用啊，果然應對他要比常人更強一些的力量才行嗎？
她的目光越過仲清霄，冰冷而駭人的氣息直接投向仲清霄身後那個正欲溜之大吉的小女孩，羅珂開口：“出現了新的同類啊。”
仲清霄楞了楞，才看向身後的女孩子，小女孩看上去仍舊天真無比，雖然說自己走丟了但是好像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因為羅珂嗎？很喜歡羅珂嗎？她們認識？仲清霄有些不明所以。
“她說自己走丟了，住在17樓B棟的女孩子。”仲清霄解釋。
羅珂走向她，不動聲色將仲清霄擋在了自己身後，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個小女孩。
清澈的眼神，帶著溫度的皮膚，與正常的人類別無二致，真沒想到她遇到的第一個高級怪物居然是由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分化出來的，真是不可思議啊。
羅珂：“走丟了嗎？小姑娘。”
「分化時間。」
小女孩看著她眨了下眼：“昨晚起就找不到家了。”
「昨晚。」
“像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羅珂瞇眼。
「像你這種怪物，也要通過吃人來果腹啊，果然你還是垃圾吧？」
小女孩舔了下嘴角，“還好遇到大哥哥啦。”
「人類的味道很美味啊，尤其是你身後那個。」
“要我帶你回家嗎？”羅珂詢問。
「你應該清楚這裏是我的領地，他也是屬於我的。」
仲清霄聞言有些意外，女友向來很排斥帶外人回家，沒想到這次竟然主動提出了，是因為對方是小孩子嗎？
小女孩雀躍起來：“真的嗎漂亮姐姐？可是爸爸媽媽怎麽辦呢？”
「家裏人都被我吃光光了哦，你們家還有多餘的口糧嗎？」
羅珂彎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看似溫柔親切的舉動，力道大得卻像要穿透小女孩的身體一般，在仲清霄看不到的地方，小女孩疼得齜牙咧嘴。
“反正你都出來這麽久了，也不差這麽一會兒的。”羅珂輕輕，“而且我家有小狗哦。”
「我們家的狗剛好沒什麽餘糧了，小崽子。」
話音一落，羅珂二話不說拽住小女孩的手提著就往樓上走，仲清霄松了口氣，他其t實剛剛一直在想該怎麽跟小女孩解釋或許她的爸爸媽媽已經出事了這件事，應該是家裏被怪物闖入了吧？她剛好錯過了殘忍的一幕嗎？
不管怎麽說，把她暫時帶回去是眼下最好的辦法，現在還是深夜，放她一個人在外面肯定是不安全的，而且暫時收留一個小孩子也消耗不了多少糧食。
卷毛跟在身後，黑溜溜的眼睛一直鎖定在這個新出現的生物身上，總覺得不是什麽善類啊，不過也就一般吧，兩個手罷了，還能厲害到哪兒去？汪汪。
“啊姐姐姐姐！我突然想起來我家在哪裏了！”小女孩用了吃奶的力氣，拼命掙紮著從羅珂手中逃脫，跑得飛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仲清霄都沒反應過來，現在小孩子都跑這麽快的嗎？
他擔憂地望了過去：“她這樣跑掉會出事的吧？”
“你在擔心其他人嗎？”羅珂幽然出聲，仲清霄回過頭，正對上羅珂漆黑沈沈的雙目。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靠了過來，離得非常近，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唇脂換了很清新的桃子香味，粉嫩嫩的明明是很溫柔的顏色。
可仲清霄就是從脊背竄上來一股寒意，他不由自主在羅珂的靠近下將後背貼上了墻，然後看著羅珂一點點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將他們倆之間的距離拉近得密不可分。
羅珂伸手，十分親昵地用指尖蹭了蹭仲清霄的臉，聲音空靈輕柔：“不回答嗎？”
仲清霄下意識吞咽著。
眼前的分明是自己認識了三個多月的女友，而且他們已經同居有一段時間了，理論上說羅珂已經算是很熟悉的人了，然而此時此刻的仲清霄心頭就是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他看著羅珂，總覺得她格外陌生，還格外滲人。
這種滲人的感覺讓仲清霄一下子夢回到之前某次，也是在樓梯間他去找小珂的時候，他聽見了一聲詭異的慘叫，羅珂跟他解釋那是白蘭的聲音。
可這兩天的接觸下來，仲清霄總覺得白蘭不像是那種會跟人抱怨減肥然後尖叫的女孩子，而且因為那聲尖叫有些恐怖，仲清霄一直記得，他覺得——不像是白蘭的聲音。
“小珂，我只是例行詢問了她幾句。”仲清霄解釋著，他預感女友好像有點不大高興。
可剛剛女友自己分明也很熱情地問了那個孩子。
“當然，當然。”羅珂點頭，“仲清霄，你永遠都很好心。”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在她的精神力控制下醒來呢？他現在看上去很平平無奇啊，難道之後會威脅到她嗎？
要不要殺掉呢？還是……得到之後再殺掉嗎？
她並不是像最開始用於寄生的這種低級怪物，此刻出現的怪物就算再高級也無法越過她去，羅珂並不覺得自己應該用怪物這種詞來形容，她無所不能，明明就是形態不同的神。
飼養人類對羅珂來說根本沒有什麽難度，但是要溫養一株花朵，總是要耗費一些心力的，她不想自己最後選中的新娘成為對付自己的利刃。
仲清霄，你究竟為什麽會前後兩次脫離我的掌控呢？羅珂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小妻子有點害怕了，也許她有些太兇了，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而且又不是仲清霄主動上去搭的話……可羅珂還是看到了，仲清霄主動伸了手想要去觸碰。
他竟然妄想觸碰除她以外的人。
他的無知和脫離，讓羅珂變得有些生氣。
不過，淩晨兩點鐘，她再生氣也應該讓她的小妻子回去睡覺，而不是站在這個陰森森的樓梯間。
仲清霄聽著她的話，有些疑惑，小珂的反應，似乎有點像是——吃醋？她好像是在為他跟一個小女孩說了話而吃醋。
沒有的事。
羅珂立馬想辯解些什麽，她親了一下仲清霄的臉頰，瞬間收起了自己令人生畏的眼神，聲音也恢覆了正常的音色：“以後你不要一個人跑出來找我，我自己會回家的，好嗎？”
仲清霄在無形之中松了口氣，比起很多傾斜向另外一種可能的未知，仲清霄更願意相信當下原有的樣貌——小珂就是他普通的女友，他們在嘗試著戀愛，並且打算結婚，雙方的長輩都是很好的人。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本能。
仲清霄完全忘了剛剛自己還讓羅珂承諾不要一個人出去，現在他卻在羅珂的帶跑下開始解釋：“我夢見你出事了，醒來發現你不在，我嚇了一跳。”
羅珂的雙目瞬間圓睜，夢見她了？夢見她了嗎？是因為她才脫離了掌控，才這樣跑出來找她的嗎？
這麽在意她啊……真的嗎？
她剛剛降到冰點的情緒又在此刻緩緩升溫，她輕輕牽起仲清霄的手帶著他返回家中，轉眼又成了無害的模樣。
仲清霄下意識看向卷毛，他還是有點在意剛剛的問題，按理說動物對主人的氣息應該十分敏銳，可是卷毛沒有一點異樣，女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在看什麽？”羅珂出聲。
仲清霄噎了一下，回答道：“卷毛最近很乖，居然會自己使用馬桶了。”
“嗯。”羅珂點點頭，“我教它這樣的。”
“是嗎？”仲清霄有些驚喜，沒想到女友還有這方面的技能，果然她和卷毛私下裏相處得很好吧？卷毛只是表面上不太親小珂而已。
羅珂就是羅珂，他好像因為怪物的事，有點太過疑神疑鬼了。
看著他露出高興的模樣，羅珂繼續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比這個更加值得高興。”
“什麽？”仲清霄問。
“我在13樓發現了一批新的幸存者，大概有十幾名。”羅珂瞇了瞇眼，如願看到仲清霄愕然的模樣。
·
等再次聯系到這棟樓剩下的十幾名住戶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九點，這次由白蘭和仲叔平出動尋找聯絡，卷毛跟隨，行程很順利，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所有人都集結在了18樓。
仲清霄和羅美華在廚房準備一家人的午飯，羅珂過來巡視，她打量著這些精神面貌不一的幸存者們，年齡最高的是一名女性，66歲，看上去是個十分幹練的老太婆，身上穿著淺灰色的中山裝，頭發紮得很緊實。
從她的身板和眼神可以判斷，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應該是當兵的，她年紀最大不假，也是這些人中最冷靜沈著的一個。
年齡最小的是一個七歲的男童，臉臟兮兮的，眼神空洞並不說話。
有個女人發現羅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解釋了一句：“他的爺爺和奶奶剛在怪物口中喪生。”
羅珂註意到此刻跟她搭話的這個中年女人，就是昨晚向她解釋瘦長怪物只能聽見人聲的那位，38歲，短發，身材微胖，燙著波浪小卷。
被怪物吃掉了？羅珂詢問男童：“你家出現的是什麽怪物？”
男童面色一白，嘴唇輕輕顫抖起來，始終沒有開口。
有個45歲的中年大叔開口：“不是都說了他家裏人剛死，你能不能有點同理心？”
“想找死嗎？”羅珂冷冷一眼橫了過去，她氣壓驟冷，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說話的男人，嚇得那個男人頓時閉了嘴。
“擺清你們的位置。”羅珂說話前，下意識望了眼家門的方向，房門禁閉，仲清霄在廚房，聽不到這邊的動靜，很好。
“18樓是我的地盤，你們既然想要尋求庇護就要隨時準備好搖尾乞憐啊，接下來我問什麽你們就要回答什麽，否則就全都滾。”羅珂口吻冰涼地說著話。
她依舊穿著裙子，櫻粉色的連衣短裙將她整個人襯得像一朵嬌艷欲滴的花苞，可是整個人的氣場卻難以將她與弱勢兩個字相提並論，她站在那裏，別人就只有乖乖聽她話的份。
“我……是、是、是我爸爸。”男孩哽咽著回答了一句，“已經被六耳怪物殺掉了，那個六耳怪物很厲害，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只有四個耳朵。”
羅珂意外，這個進化速度有些驚人，怪物才剛剛開始出現，也就是說它在一天之內進化出了兩只耳朵，第二天又進化出了兩只手？
真有趣啊，怪物們。
“現在起，把你們見到的怪物，以及死亡人數，都告訴我，開始。”羅珂道。
一共十六人，他們互t相對望幾眼，在確定了羅珂的意圖後開始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聲音嘈雜紛亂，但羅珂都能一一收集到。
“一只蜘蛛怪物，看見了很多次，但是一直在外面爬好像從不進來，我是獨居。”
“鄰居一家全死了，我親眼所見……但我沒有看到別的怪物。”
“嗚嗚嗚，我想要媽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了……”
“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怪物出現的時間連一個星期都沒有達到，許多人的情緒已經出現了崩潰，或許是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有了一個發洩口，許多人嚎啕大哭起來，許多人則是滿臉恐懼。
羅珂一一聆聽過，沒有搜集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畢竟這場屬於人類的浩劫才剛剛開始，後面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路要走。
一片頹靡的盛況中，門突然打開，眾人紛紛往這聲音的源頭望去，只看見一個十分漂亮精致的男人正站在門口，門牌號是1801。
即便只有三五天的時間，這些幸存者也顯得十分狼狽，有的人甚至好幾天都沒有洗過澡了，可這個男人卻從頭幹凈到腳，連頭發絲都透著精致，簡直和他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一樣。
“小珂，能回來一下嗎？”仲清霄喚了一聲。
他目光噙著些擔憂，仲清霄並不是只會付出善心的無知之人，他很清楚末世對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麽，即便人類能夠在怪物的圍攻下存活下來，但是如果生活物資不夠的話，人類自己也會自相殘殺。
這是必定的。
家裏現在的囤貨是有不少，但他不知道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多久，仲清霄暫時不想暴露家裏的情況，自然也不會堂而皇之叫羅珂回家吃飯。
羅珂應了一聲，目光卻一動不動地打量著這些人，他們看向仲清霄的眼神有些很平靜，有些帶著不善。
抱團是人類的本能，但嫉妒也是。
不過，無所謂，隨他們嫉妒好了，她才是這棟樓的掌控者，區區十六個人，就算全部殺光，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羅珂轉身，一步步往家裏走，她今天穿了雙半指高的漆皮小高跟，背影漂亮得格外動人，無數雙眼睛放在她身上。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怎麽了嗎？”羅珂問。
“是要吃飯了。”仲清霄聲音很輕地告訴她。
他今天穿了件秋葉黃的格子襯衫，整個人看上去日常又溫柔，居家的模樣總是讓羅珂觸手發脹，而且……她在門口就聞到今天有她愛吃的牛排了。
“仲清霄，我真喜歡你。”羅珂止不住興奮地往他懷裏撲，順便再聞一聞他身上的氣味，熟悉的身體乳味道透著淡淡的馨香，對怪物來說還是很濃郁。
“小珂……”仲清霄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把將女友抱進了屋裏，隨後關上了房門。
幾雙惡狼似的眼睛盯著1801。
“餵，你們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過飽飯了吧？現成的倉庫就在眼前啊，不心動嗎？”
大部分人還存留著理智，道：“那是人家家，你要闖進去嗎？這犯法你知道嗎？”
這幾個刺頭穿一條褲子，對別人態度很差，看不慣他們的大有人在，只是迫於怪物的壓制，沒人站出來與他們對抗，最近他們新收了個小弟，原先的三人組變成了四人。
“犯法？哈哈哈哈哈。”有個平頭男聞言笑了起來，“那又怎麽樣呢？你們要報警嗎？嗯？”
通訊已經完全斷了，恐怖的怪物還在繼續游蕩，有人不吱聲了，有人則面無表情不去理會。
這四個人中，有三個隨身攜帶著刀，另一個則拿著一根質地很硬的鋼管，上面還帶著鐵銹。
沒人想無緣無故招惹他們，這些普通的居民基本上沒有什麽能夠防身的武器，而且也沒有打人的經驗，很容易被欺負。
“還不如有怪物的時候安生啊……”有人看著這四人聚在一起低聲交流著什麽，預感不妙地喃喃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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